第216章 抱憾终身
赵晨听这老头的话，反应了很久，才明白过来。
之后多少是有点无语的，这么着急忙慌的叫自己来是让他来这里玩“找漏洞？”
他头顶有一万个问号，面对这老头期盼的眼神，赵晨双手一摊。
十分无赖的说道：“有，找到了，那又怎么样呢？”
“他有没有瑕疵，曾经有没有修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看这物件怎么样？”那老头哪能不知道赵晨是什么意思，他倒也大方直接：“我看你刚刚对它赞不绝口，想必也是欣赏和喜欢的。”
“这样吧，我把话放在这里了，只要你能看出这只明成化斗彩鸳鸯莲池纹盘，什么地方进行过修补，我就把它送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赵晨心中如有炫彩烟花闪过，他刚才只是找茬而已，没想到还能有这好事呢？
可是面对夏春生的询问，他仍旧一板一眼，“我刚才看的不是很认真，让我再仔细看看这物件怎么样？我得提前跟你说好啊，要是我没看上的话，或者是修复的瑕疵太多，我才懒得和你玩这些幼稚游戏，耽误时间呢。”
他话说的虽然苛刻，但是神色清明，双眼澄澈，并不让人讨厌。
夏春声轻笑一声：“你尽管看吧。”
赵晨已经摩拳擦掌，规规矩矩的戴好了手套。
等端起那只明成化斗彩鸳鸯莲池纹盘的时候，他心里还是赞叹了一下。
夏老先生不愧是好人啊，前世今生都是！
这和给他送钱有什么区别？
刚才因为这东西不是自己，赵晨看着没什么感觉，也没有太大波动。
但手中这物件马上就要变成自己的，那感觉又不一样了。
手中这只明成化斗彩鸳鸯莲池纹盘，所装饰的荷塘鸳鸯题材在宋元之际有专门之名称一满池娇，始见于南宋织物上，入元之后风行于刺绣衣物中，因此颇见于时人题咏。
既然是送的东西，而且还是个斗彩，不管有没有修复痕迹，赵晨都不挑。
始终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月刊是拿指甲轻轻敲击瓷器外壁，声音倒是对了，这绝对是一件完整的瓷器。
而且看后面的印章，还有整体碗形，首先排除赝品的可能。
看着手中这只盘子，完整无瑕的样子，又瞟了一眼这老头信心在握的神情。
“你要是没看出来的话，这盘子可就不能送给你了噢。”夏春生说的十分得意和傲娇。
对于这个声音他只耳不闻，上下翻看了一圈之后，赵晨都不需要用强光手电筒照，便指着一处说道。
“口部有修及冲线，足边沿有修，器身及底部局部正常开片纹线。”
夏春生原本得意洋洋的老脸顿时僵硬住了，他不可置信的扭头看过来。
“你小子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是另外的价钱，这东西现在是我的了。”赵晨懒得废话，得意洋洋的翻看着这只盘子。
虽然有瑕疵，但是修复的不错，将来也能卖个几万块钱。
扭头看老头有几分颓然的样子，赵晨心知肚明他在想什么，走过去郑重无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您一手修补文物的手艺无人能及，也要想想，您年岁大了，实在还在不停的进步，还有更多的文物等待被挖掘，有人能超越您是好事。”
“这也意味着我国文物修补的技术越来越先进，这难道不是你喜闻乐见的吗？”
夏春生原本还有些沮丧，现在听了赵晨说的这些更加难过了。
“老了不中用咯。”
听着他这颓然的语气，赵晨差点笑出声：“何必呢？”
“俗话说破镜难圆，只要是有过瑕疵和磕碰的地方，哪怕技术再怎么高超，也难掩他曾经有瑕的事实，难掩众人的耳目。”
“更何况你们文物修复的工作，要做的应该是恢复他原本的样貌，而并非掩盖，或者抹去这些文物曾经的遭遇。”
赵晨的话语虽然质朴无华，但是却让夏春生想到了一些沉痛的经历，头一次对自己的工作有了新的认知。
看着这年轻小伙子，他突然笑了一声：“听你这么说，倒是没那么难过了。”
“难过什么呀。”赵晨拍着她的肩膀，将人引到座位上：“江山倍有人才出，这才是您应该有的格局。”
夏春生喝了一口茶，对于他这话不置可否，“上次让你去的那几户人家有去吗？”
“您给我指的路，我肯定得去一趟啊！”
提起这个赵晨就很兴奋：“被我碰到了不少好东西，还有一户要搬去南方的人家，起来还得感谢您老人家。”
“有收获就好，我能问你件事吗？”老头悠哉悠哉的，神情慈爱。
“只要不是问我怎么看出来，你修补的东西有瑕疵的，一切都好说。”
赵晨属实是有些解释怕了，夏春春生显然没有想到赵晨这么抗拒，一时之间也是听笑了。
“放心，上次问过，这次就不会再问。”
“你的西安城里面收古董，有没有收到过一副富山春居图？”
赵晨原本喝着茶呢，听见这话他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将茶一饮而尽。
“富山春居图？您喜欢这幅图？”
不想直接回答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反问对方。
老头言语之中颇有几分感慨：“心心念念想要看一眼真迹，你这边如果有的话我愿意出高价购入，传闻中这幅画被毁，我也甚是心痛啊。”
“你当初不会是为了这个才学的文物修复吧？”
夏春生苦笑了一下：“也有一部分原因，现在想想多么天真，我头发都白了，别说修复古画，连面都没见着。”
头一次听他说起这件事，赵晨也有几分沉默，随即感慨：“修复古画可不是件易事啊。”
“富山春居图我曾在史书上看过记载，据说那个是一幅宏伟巨制呢。”
“也不知道今生能否有缘得见。”夏春生跟着叹息：“这是我此生唯一的夙愿了，要是在合眼之前都没有看到过真迹的话，老夫我肯定会抱憾终身，请你务必帮我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