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欲壑难填
他脸色一沉,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
再抬手的时候,他敲门的时候,手竟有些发抖。
“叩叩叩”
三声轻响,在院子里显得特别空旷,连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沈御喉头滚动,在门口停留了须臾,才鼓起勇气推开房门。
“小婉……”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里的惊恐连他自己都没注意,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喉咙里苦涩得厉害。
她是离开了么?
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连个正经的道别都没有?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露,他只低垂着头,落寞的神色融进漆黑的夜色里。
突然,床铺的方向发出一声微弱的呢喃。
然后,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沈御一怔,随即胸膛爆发出一阵狂喜。
他大步走到床边,将从床铺上滚下来的人捞了起来。
“你、你没……”
没走。
许是怕极了,几个字而已,他竟是连说都不敢说出口。
温婉跌下床的时候,鼻子碰到了床沿,本就疼得厉害,又突然被沈御捞摁在怀里,鼻尖再次撞上他的胸膛,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埋怨的推着他,委屈的说:“松开,快松开,我鼻子疼。”
沈御这才和她拉开距离,“我以为……我以为……”
温婉揉了揉鼻子,听他声音带着轻颤,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随即,她捧住他的脸颊,笑了。
“怎么,你以为我离开这里了?”
沈御抿着唇,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温婉捏了捏他的脸,笑得没心没肺,“放心吧,既然你也答应了会放我走,那我就不会不辞而别的。”
“真的?”沈御问。
温婉点点头,轻笑道:“真不真的,将来你就知道了。”
沈御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贪恋的在她脖子上蹭了蹭,将她抱得越发紧了一些。
“小婉,我发现我有些高估自己了。”
温婉不解,“怎么?”
沈御呢喃着道:“我以为我可以放你离开的,可我发现,也许……我做不到。”
就在刚才,当他以为温婉已经离开的时候,他心里冒出了一个恶劣的念头。
他为什么要放她走?
以他的实力,就算将她禁锢在身边,也没人拦得住他!
既然如此,要不……干脆就做一回恶人,把她留下?
说完,沈御将头埋在她脖颈间,带着哀求的语气说:“小婉,你不走了,好不好?”
满室寂静里,她没有回答。
两人彼此依偎,用尽力气拥抱着对方,将所有的情绪都埋藏在暗色里。
过了许久,温婉仰起头,轻轻地吻住了他。
气息交缠的时候,有一颗滚烫的泪落在她的脸颊上,炙热的触感,让她灵魂跟着一颤。
一瞬间,她便哽咽着哭出了声。
她边哭边笑,哽咽着说:“傻子,你这样,我真的会心软的。”
沈御没出声,只是别开了头,躲开了她想要替他擦拭的手。
他不知道,屋子里虽然没有点灯,可借着窗外零星的碎月,她还是看清了他发红的眼眶,和挂在他眼角晶莹的泪。
够了,已然足够了。
有这么一个男人,用一腔真心爱着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温婉破涕为笑,她抬手擦干净眼泪,一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亲吻落在他的侧脸上,又顺着他凌厉的线条往下蔓延。
这天晚上,她用尽所有手段来取悦他。
她似乎想用一切来弥补他余生的空白,也想填补自己灵魂深那处无法填满的沟壑。
一声惊雷乍响,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磅礴大雨。
明明已经到了清晨,天却依旧灰蒙蒙的。
幸好,夏日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快到晌午的时候,天色放晴,阴霾尽去,阳光又重新充斥天地。
折腾了一晚上,温婉睡醒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的时辰。
厨房里温着饭菜,温婉却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两口清粥便放下碗筷。
沈御这两日除了去朝堂上点卯,其余的时候都猫在她这个小院子里。
就连那些来讨教武艺的世家公子都被他打发走了,他用了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说是没了子嗣,他无心指教武艺。
被打发走的世家公子里,当然不包括狗皮膏药周伶伶。
周伶伶到底顶着一个沧王的身份,沈御不让他进门,他就厚着脸皮去找老夫人,说是替太后娘娘送几样养身体的药材。
周围的人都活在尔虞我诈里,各个都谨言慎行,唯恐被人落下话柄,也只有周伶伶,连脸都不要了。
“小婉姐姐,这些天我在宫里也渐渐看明白了一些事。我只要还是沧王,不管我怎么躲,总会有麻烦找上门的。”
趁着沈御去书房处理事情的空隙,他坐在小矮凳上,拿着小扇子替软榻上的温婉扇风。
说起这段时间的经历来,还一脸的唏嘘。
“你敢信,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就被人下了三次毒!还遇到了什么惊马、走水、房梁坍塌这些意外事故。”
他悻悻的撇了撇嘴。
“我这沧王,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之前,我不敢在人前和你多接触,是怕惹麻烦。”
“现在转念一想,反正也没几天好活了,与其畏首畏尾,连话都不敢跟你多讲几句,还不如破罐子破摔,活一天算一天。”
听他这番话,温婉同情的睨了他一眼,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有几分本事,办几分事,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还没有自大到凭借几分小聪明,就能改变整个世界。
“小婉姐姐,”周伶伶眼巴巴的抬头看向她,小声道:“我听皇奶奶说,再过两天就会派沈将军去找剩下那个仓奇密盒。”
闻言,温婉倒是愣了一下。
周伶伶可怜兮兮的说:“你能不能帮我给沈将军说……找到那东西,把东西交给我?皇奶奶说,只有我拿到那些东西,我这个沧王的位置才坐得稳,我才能保住性命。”
也只有赤子热诚的周伶伶,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把目的说出来。
也幸亏,他遇到的是温婉。
温婉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嘴唇动了动,却到底缓缓摇了摇头。
周伶伶睁大眼睛,面上生出些许不满。
“为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