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陆芳紧咬着牙,一直在抽噎,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洛桑愣怔,如一把大锤凌空砸下,震地她失去了反应和思考的能力。
陆芳的哭声是动弦的拨片,洛桑强行让自己冷静。
“你先冷静,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最近孙伯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齐雪扶着陆芳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水。
陆芳紧握着杯子,眼睛左右来回地动。
“我天天和老孙一起上下班,接送孩子的,他哪有时间去杀人啊……”
越想,就越着急。
透明杯壁上贴着的软肉都紧褪了血色。
“对了!”
陆芳一拍大腿,一激动,杯子里的水洒了大半。
她顾不上疼痛,朝洛桑道。
“赵律师找过老孙,说有事找他。那天回来以后,他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是天太冷,出去一趟冻得难受,睡一觉醒了,也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陆芳突然紧张了起来,握住洛桑的手。
“小洛总,老孙他不会真的……”
洛桑拧紧眉头,孙卓敬重秋知意。
若说他得知秋知意当初的死是人为造成,他的确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可那是之前。
如今,他已经有家室有了牵挂。
而洛桑也公开表示要起诉秋知意,孙卓何必多此一举?
“芳姨,这几天你在家好好休息,孙伯的事交给我。”
洛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陆芳忍住哭声,点了点头。
洛桑打算先去找赵西洲问问情况。
刚出电梯,迎面撞上了许如兰。
许如兰穿着鹅黄色的旗袍,金丝勾边,又围了毛绒披肩,头发高高挽起。
一整个富贵逼人,哪有一点被拘留过的痕迹?
“桑桑,你是知道我回来了,特地来迎接我的吗?”
许如兰勾唇浅笑,微微一抬手,拦住了洛桑的去路。
她高昂着头,眼里噙着一抹玩味。
洛桑留意到她身后的男人,混血感十足。
浅蓝色的瞳孔像是晶莹的宝石,一眼就会被吸引。
他迎上洛桑的目光,温婉一笑,主动伸出手做自我介绍。
“小洛总,我是许副总新招的秘书,祁墨初。”
洛桑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祁墨初也不觉尴尬,自然地放下手。
洛桑眼神重新落在许如兰身上,皮笑肉不笑道。
“看来,你在拘留所过得挺好,都吃上混血了。”
许如兰脸色一凛,缓缓凑近洛桑,用两人听得到的音量。
“洛桑,你比你妈聪明多了。”
“可惜,光是聪明是不够看的。你表面上不想和花叶沾上关系,暗地里,却跟他们联手来搞我?让我猜猜……他们许诺了你什么?”
许如兰突兀地笑出声。
“不会就是要定我罪,为你妈妈报仇吧?可惜了,现在的花叶,实在不足以让我为惧。”
洛桑听得云里雾里,看着得意的许如兰,好心开口。
“你不该来公司,应该去看看脑子。”
许如兰冷哼。
“洛桑,我能赢秋知意,也能把你踩在脚下。”
扔下一句,许如兰进了电梯,祁墨初跟在她的身侧。
洛桑回头看去,祁墨初带着标准的微笑,抬手向她告别。
他远比身边站着的,努力用金钱打造声势的许如兰更高贵。
洛桑脑子有些乱,她打了一辆车去赵律事务所。
路上,她委托苏苏调查祁墨初。
到了事务所,前台一看到洛桑就知道她是来找赵西洲的,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洛小姐你来了啊,赵律和顾先生在里面呢,我带你进去。”
“顾长恒也来了?”洛桑有些惊讶。
转念一想,他应该也是听到了风声才过来找赵律的。
“我自己过去吧。”
洛桑轻车熟路地往赵西洲的办公室去。
办公室门紧闭,洛桑正要敲门,听到里面争执的声音。
“这事就算不是孙卓做的,也只能让孙卓认下。我会尽可能为他争取减刑,他的家人我也会照顾好的。”
是赵西洲。
洛桑呼吸一滞,一度以为自己是耳鸣了。
赵西洲一直都是行业的表率,求真务实四个字是他的箴言。
而如今,他居然能说出,哪怕知道别人是无辜的,也要将其定罪的话?
“赵叔,孙伯是为数不多的对洛桑好的长辈,也是在洛氏对洛桑最有助力的人,他不能出事。”
“他若有罪就罢了,可他是无辜的。我了解洛桑,她要是知道孙卓出事,一定会调查到底。”
赵西洲砰地拍了一下桌子,语气提高了几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桑桑相信我,只要我说的,她一定会信。”
“孙卓受了
知意的恩惠,相信他知道其中苦衷,也不会怪罪的。”
洛桑在门外听着,胸口像是有千根小针在刺,密密麻麻地疼。
“诶?洛小姐,你怎么不进去?”
前台特意倒了水准备送过来,见洛桑站在门口。
走近一询问,在洛桑抬头的一瞬间,泪珠顺着她的眼角落下。
“洛桑?”
门打开,顾长恒的脸出现在门后。
洛桑的目光扫过他,平移到赵西洲的身上。
赵西洲脸色灰白,瞳孔猛地缩紧。
他翕动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只能将那些话给咽下。
一月的天,更冷了。
端着水的前台左右看了看,在他们没注意的角落,默默地离开。
洛桑垂眸,突兀地笑出声。
“你们到底还瞒了我什么?”
她语气平静,在问出这个问题后,眼眶迅速蒙上了一层雾气。
顾长恒看得心疼。
“桑桑,我没想瞒你,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赵西洲语气弱下来。
洛桑背过身,高高地昂起头。
可眼泪是叛逆的,越憋,它就越要流。
指尖拭去泪水,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赵叔,既然你知道孙伯是无辜的,那就不能冤枉他,逼他去认罪。”
洛桑转过身,眼眶还是红的。
她走了进去,拉开赵西洲对面的椅子坐下。
洛桑已经过了那个,受到刺激,第一反应就是想逃离现场的时候了。
她不是不难过,只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赵西洲摘下眼镜,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他今年已经五十多了,头发白了大片。
在洛桑记忆里,赵西洲的头发是一夜灰白的,在秋知意死后。
而如今,更白了。
“你们有什么要先说的吗?”洛桑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