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高人
在金氏的讲述下,事情是这样的。
田淑涵亲娘死得早,她是后嫁进来的继母,后来生了一儿一女,分别是田力和田羽温。
田羽温由于是早产,先天不足,后天再怎么补,也是走一步喘三喘的。这个女儿,她宝贝得很,想尽办法也要给她续命。
在田羽温十岁那年,一场风寒要了她半条命,眼见出气多,进气少了。金氏托关系请来了大师,大师本来是说没办法,在她的再三恳求下,说出了个阴损的法子——借命。
且随便一人不行,必须是命缘亲人的命。
可借谁的命是个难题。
田老爷家里人丁不旺,只有两女一子,她不可能害自己的孩子,又恰好刘地主送来了合婚庚帖和八字,高人说定了亲,就是姐夫,这个命可以借,只不过因为关系隔得远,就算把姐夫的命都借了,能到田羽温身上的也没几年时间。
情况紧急,她只能答应。
然后田淑涵的第一任未婚夫就死了。
过了一年多,田羽温身子又不好了,金氏故技重施请来了高人。
然后田淑涵的第二任未婚夫又死了。
也正是这时,田淑涵克夫的名声传了出来。
金氏以为以后要借不到命的时候,林少爷又来提亲了,于是她又借了第三次命。
话说完了,台下议论纷纷。
有说这田淑涵命苦的,遇到这么个继母,害得她背了个克夫的名声;有说刘家、李家也是个倒霉的,定个亲,把命定走了,林家则是个幸运的,生死时刻遇到了小道姑救了命;但更多的骂的是金氏,虽是疼爱女儿,可也不能谋害人命,这简直是歹毒心肠!
刘家、李家和林家人已经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要不是衙差拦着,他们早就去打死金氏这恶毒妇人了。
陆无忧看向田地主:“这事是否有你参与?”
田地主原本是怒火滔天地看着金氏,见火烧到自己身上,忙跪下回话:“草民不知,若是知道,早就休了这毒妇了!”
金氏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都是我的错,老爷和温儿什么都不知道,要砍就砍我的头!不要牵连无辜。”
正在大家唏嘘不已时,白雀冷哼一声,出声了。
“田家老爷确实是不知道,可你想为你女儿田羽温瞒天过海,那是不能。”白雀转而对陆无忧道:“请陆大人传唤田羽温。”
金氏急了,站起身想要阻拦:“温儿现在不能见风,不能......”
白雀凌厉的眸子盯着她,像是在看个小丑:“你以为她现在还能活吗?不说她本就是罪魁祸首,就说要解开留在林少爷身上的借命符,她就必死无疑。”
田羽温其实已经被衙差带来了,只是她身子太虚,走不了路,只能做轿辇,原本是要跟着一起上堂的,但衙差见她光是上轿都喘得背过气,怕她死在衙门里,是个麻烦。便禀明了陆无忧,让人先待在轿辇上,由衙差看守着,什么时候需要传唤人了,什么时候再带人上堂。
很快,田羽温被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到了堂上,她确实虚弱得很,一阵风都能把她刮跑的虚弱,但白雀抓住了她眼眸中隐藏的很好的不甘和嫉恨。
陆无忧直接问:“借命一事,你参与多少?”
田羽温开口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眼泪扑簌簌直掉:“都怪民女身子不好,才让母亲日夜忧心。要怪就怪民女,不要责罚母亲,事情都是我做的。”
金氏见女儿如此说,便更是心疼,更是心甘情愿地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最后还跪行在白雀面前:“我愿自裁谢罪,但你帮帮小女,您定有办法保住她的命,对不对?”
白雀将手抽开,原本就不屑的神情多了几分不耐。
这金氏一来确实爱女,二来这么多年在田羽温身上投入的沉没成本太多,导致她有些疯魔。她甚至没注意到,从得知高人的消息,到拿姐夫的八字借命,都是田羽温最先提出来的。
既然她认不清这个女儿的真面目,想替她遮掩,那索性今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她看看,也让大家看看这个弱柳扶风的温儿的真面目。
她朝陆无忧眨眨眼。
陆无忧立刻知道该进行下一环节了,他道:“听闻白姑娘之前和师父修炼时,曾炼得了一瓶仙水,此水服下,会让人口吐真言,没有半字谎话。本官一直好奇,不如今日就用一用吧!”
说罢,他便指挥人给田羽温喂仙水。
田羽温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那真言符水被衙差灌了下去。
陆无忧问:“田羽温,本官再问一次,借命一事和你有无关系?”
田羽温脱口而出:“有。”
“高人究竟是谁联系的?”
“是我。”
“何时联系的?”
田羽温感觉到不对劲,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实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我九岁时,娘带我外出游玩,我一个人迷了路,在道观的暗室里见的。”
“你们聊了什么?”
“本来我闯入,他是想掐死我的,但观我面相后,又放了我,他告诉我,我日后有劫,想渡过的话,可以找他,他会帮我续命。”
众人一片哗然,连金氏也张大嘴巴,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然后你就找了他?”
“我让我的丫鬟在聊天时说起这位高人,母亲听到他的能力后便找到他,然后他就进了府,帮我借命。”
“你田家不是无人,旁支也有十几口,若是要借命也可用他们的命格,为何要借用你未来姐夫的?”
说到这里,田羽温也知自己今日栽了,她眼里流下两行眼泪,不再掩饰眼中的怨与恨。
“因为我恨她!我嫉妒她!她明知我身体不好,却邀我和友人一起爬山,轿子一路颠簸,我到半路就吐了一身,害我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她明知我日日喝苦药,她却仗着自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拿着琵琶在我面前炫耀。她明知我没法上族学,却整天拿着书册在我面前读书,显摆!”田羽温边说边哭。
“她长得漂亮,又是才女,无人不喜欢她,所以我要毁了她!我要让她成为克夫命!让人人都讨厌她,唾弃她!”
白淑涵先是震惊,接着又是释然,她苦笑道:“之所以带你去爬山,是大夫建议的,让你多运动,多晒太阳,你整日躲在房子里不出来,我瞧着心疼,禀明了母亲大人,才带上你的,并不知会发生那样的事。”
“我之所以在你面前弹琴,是因为父亲说你这病除了天生外,还和你多思多忧有关,我想让你开心起来,就搬了琴去弹给你听,没想到你会厌烦甚至憎恨与我。”
“至于我拿书册在你面前读,纯粹是觉得你该识字了,也许多读读书认认字,或许有助病情。”
“却没想到你如此认为我,甚至害了两条无辜人的性命!”
田羽温气急败坏:“你胡说!”
白雀懒得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又朝陆无忧使眼色。
陆无忧:“你请的借命的高人究竟是谁?是哪个道观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