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小丘后的救援（6）

大钳蟹绘制的魔法阵像是一扇“门”。

但章鱼海魔兽沉入其中，再次浮上来后，它牠不再呈现出之前的肿胀和腐烂，而是出现了更加健康的、本真的状态。

章鱼海魔兽似乎还有一些恍惚，但牠恢复了一些神智。

“……我，还没有死？”牠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从游荡的鬼魂口中传来。

考虑到海魔兽本质上是被命运的罪孽所污浊，说祂们是死神名录上的等死者，只是寄宿鬼魂的躯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行。

莫声看着这一幕。

它又一次凑近到门诺帔身旁。

“你看，这种力量，就掌握在那样小小的一个身体里。”

“……是啊，如果能够用于疗愈，也许，大部分的海魔兽，都有可能恢复一部分神智，这样，海魔衅就没有控制并利用牠们威胁其故乡的方法了。你觉得呢？”

门诺帔看向莫声。

莫声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理解。

“但海魔兽就是海魔兽。”

“是的，没错。”门诺帔叹息道。

莫声说：“就像我拥有灰鲸鱼的血，就注定会偏执一样。一旦成为海魔兽，就没有摆脱这个身份的一天。”

“是啊，你说的很对。”门诺帔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但我们生活的现实，依靠我们自己塑造。只要我们愿意抓住一丁点的机会——”

莫声毫不动摇地插话：“——已经成为野猎的灰鲸鱼就会趁机抓住猎物的漏洞，大杀特杀？”

门诺帔听到这话，无奈地转过头。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在陈述事实。”莫声认真地说。

“……我也知道你在陈述事实。”

“你的眼神，看上去，像是我说错了话。”

“氛围上确实。但事实上没有。”

门诺帔说：“我很清楚……你能够成为我的同学，我的同事，我的朋友。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你不是纯血的灰鲸鱼，而是混血种。虽然我作为混血种，不应该这样说。但考虑到自身的安全……没有谁能够自信绝不会被袭击和杀死。”

“你敢在我面前说这话，意味着你足够信任我？”莫声沉默片刻后，问道。

“不，”门诺帔说，“只是因为我知道，你打不过我。”

这是一个事实。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门诺帔决定不再抗拒跟莫声生活在同一区域，而莫声……也因此获得了不会被驱逐的理由。

大钳蟹正与有些清醒章鱼海魔兽对话。

躲在大钳蟹肚子下面的四只海参，没有去听海魔兽的话。

因为，即使是它们，也觉得，海魔兽，就是海魔兽。

这种海中人人喊打的家伙，何必在意呢？

产生了感情……它们也保护和救赎不了，只是徒增悲伤。

于是，在这段时间里，四只海参偷偷移动到了两只鲸鱼身边。

它们当然没有奢望可以加入对话。

只是躲在两只鲸鱼的阴影下，周围偶尔可以看到的，野猎的眼神，那些狩猎的渴望，就因为打不过鲸鱼而退散了。

这就是靠近海兽的好处。

但贸然靠近不认识的海兽，对方如果打算打打牙祭，那么，它们这种小东西，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谁希望突然就死掉呢？

更别说，这四只海参，此刻，心里还惦记着，之前见过的那个陶壶呢。

它们没有那么多欲望。

它们甚至不是真的想要去了解那个陶壶的产地，究竟是人类生活的哪个地方。

但只是围着那个陶壶，聊一聊，跟同类争执几句。

就好像，生命，也是很有价值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