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精神病院
仓光精神病院的主体是一幢六层楼高的水泥灰色建筑，远处观感上就透出工业风的冷冰，更别提外立面上划分成一方方小格、并外带了铁栅栏的窗户，相得益彰的组合让这里一眼看上去更像是监狱。
病院选址那更是得天独厚，出门向北走个两百米就是火葬场，隔壁就是殡葬用品一条街，毗邻的饭盛山上有一半的风水宝地都被划作了灵园。
产业布局上无处不体现着设计者的匠心，力求在生命历程的末段猛踩油门，最后一公里走得方便又快捷。
秦康会知道这些，是因为他刚从饭盛山上绕过一圈下来。
眼下他就站在精神病院对门的马路牙子上，与蚀刻在花岗岩上的黑体字标牌进行一场深渊凝望。
在他的脚边，躺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布口袋。
马路上没什么行人，就算有，他们也会不由加快脚步快速通过。医院里倒是偶有人员进出，却也是各忙各的，并没有谁会往秦康这边多看一眼。
会来这里的多半都不太正常，见得实在太多了，无论再发生什么都只是习以为常。
秦康也只是静静站着，如雕塑般笔挺，他在等人，准确来说是在等一辆车。
直到早上秦悠亚开走的那辆越野车抵近了病院门口，秦康迈开脚步的同时也停住了时间。
前排上，换了津田克幸在开车，黑玻璃珠似的眼睛正往秦康之前站立方向张望，秦悠亚窝在副驾位子上，后排则依旧平躺着装有于幼婷的大口袋。
在津田克幸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秦悠亚贴在车门上的一只手按出发前约定做了个ok的手势。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在时间恢复流动之前，秦康又回到了原位。
越野车在病院门口拐过个弯停下，津田和保安说过两句话，随后便顺利驶入了院区。
津田熟门熟路将车开到了后院吸烟点附近，一块有顶棚遮蔽的空地上。看模样这里原本用来停放自行车，末世后自然也就闲置了。
与秦悠亚一同搭手，津田把大口袋从车厢里搬了出来，塞入空地不起眼的角落。
“完事了，你可以走了！”
津田把差不多的话对秦悠亚又说了一遍，于是也再一次收到了她的拒绝。
“不是啊！”津田警惕地向着左右回望，确认过周边没有旁人才压低了嗓音，“你再留着也没意义，我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这之后货物的流转是其他人负责。”
秦悠亚不错眼神地盯着他：“那我就等着你的搭档来取货。”
“唉，你这人……”津田急得直挠头，“我怎么就和你说不明白呢？坂……我那个搭档，他也有他做事的原则，有别人在场他是不会现身的。”
“那我就躲起来，他发现不了我。”
“病院里就这点地方你往哪里躲？”
“那你就不用管了，怎么说我也是本杰明训练出来的。”
眼见津田还在犹豫，秦悠亚又加了点料。
“你难道没发现这次货物没用特制箱子来装吗？”
“对啊！你不说我倒也忘了，怎么回事？”
秦悠亚眼皮上翻：“老师出事后，他的住所就不安全了，箱子都存在那里，自然就没拿到。”
跟着，她上前一步贴上津田耳鬓：“所以我留下还有额外好处，你也不想货物被病院里不相干的人发现吧？”
思虑再三，津田缓缓点了头，接着把搭档坂口的体貌特征告诉了秦悠亚。
“别给我找麻烦！”用上威胁口吻，津田高举了握紧的拳头，“还有，千万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坂口这家伙可烦人呢！”
撂下这句狠话，津田克幸脚底抹油，音犹在耳人已不见。
隔了约莫有十分钟，贴着墙根露出一条鬼祟的身影，黑溜溜的眼珠如雷达般扫视过全场。
在自行车棚靠里角落，大口袋安安静静躺在原处，周遭遍寻不见秦悠亚的踪迹。
把脑袋缩回墙根，津田悠悠来了句：“本杰明这家伙还是有点东西啊！”
津田走后，紧挨着那只口袋，虚空中传来吐气声音。
那是对自己施展了隐身术的秦悠亚。
又等了约有半小时，车棚里的大口袋引来了第一个访客。
看着装，她是病院里的护士。
捧着块写字板从楼里蹿出来，原本行色匆匆的护士在车棚边上忽然止步，鬼使神差地向着口袋望来一眼。
回望四下无人，护士悄悄走近，挨着那只口袋蹲下身。
呲喇声中拉开拉链，护士探头往里一瞧，两只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与此同时，袋子里的于幼婷也唰一下睁开了眼睛，戴着美瞳的亮金色眸子直勾勾盯上了护士。
红唇轻启，紧接着一股香风轻抚上护士脸庞，熏得她哼都没哼出一声，脑袋一歪就栽倒在地上。
雪白护士服上凭空出现一只手印，跟着连衣服带人都在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是第一次合作出任务，秦悠亚和于幼婷之间倒也是配合默契。
空气中，两道压低到极致的嗓音在窃窃交谈。
“还要等多久啊，都快冻死了？”
“不知道。你耐心点，别动啊！”
“我不是动，我是在发抖。”
“再忍忍，他们不可能放着货物不管的！”
“我终于明白老公他为什么自己不来干这活，被他坑惨了！”
又苦熬了半小时，符合描述的对象终于出现在秦悠亚视野里。
坂口在仓光精神病院里的身份是清洁工，此刻他正推着辆底下围有一圈布的小车，看似漫不经心地从这边经过。
可他那双贼亮的眼睛从一开始就瞄在了那只口袋上。
推车歪到路边，向着车棚方向移近，坂口又看过一遍前后左右的状况，确定无人，立刻三步并两步朝着口袋扑过来。
拉开拉链，查验过货物，坂口也不再耽搁，提起一头的拎手，另一手绕过袋子托在底下，腰上一使劲就将整只口袋抱了起来。
把口袋往推车里一塞，跟着拉好围布，坂口若无其事哼起了小曲，又将车子推回到路上。
以常理推断，接下来坂口就会按部就班地将掳获的异能者送去某个特定所在。
可是在这家病院已经花费太长时间了，得帮着他加加速。
按事先计划好的，秦悠亚从衣兜里取出了一个哨子，迎着门口方向，用力吹响。
尖厉高亢的哨音响彻天际，已往前走出二三十米的坂口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接下来，坂口又听见轰隆一声巨响，病院四楼的外立面上居然破开了一个洞，一样物件从洞里窜出，以疾速向着远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