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我便是要夺妻,又如何?
床上的美人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是快要醒了。
裴长远心头闪过一抹紧张,但转念一想,徐望月醒了岂不是更好?她就这般躺着一动不动,又有什么兴致。
想到这儿,他心情愈发激动起来,伸手紧紧握住了徐望月的手:“我的好月儿,你既是醒了,我们就把交杯酒喝了。”
“方才我已经喝了不少酒,此刻有些头疼,你快帮我揉揉。”
裴长远紧紧握着徐望月的手,放到自己眉心,不轻不重地按着。
徐望月的手很白,又细又软。他一时忍不住,在她掌心轻轻舔了一下。
都说徐府对徐望月不好,她过得比丫头还苦,可是看着她这小手白净细嫩,倒是不比大家千金来得差。
裴长远心神荡漾,伸手便想要去掀开徐望月脸上的红盖头。
这层红纱若有似无地覆在她面上,只能让他清楚瞧见她嫣红的嘴唇,看不清她的眉眼,更不能让她看清自己。
床上的徐望月又动了一下,似乎真是醒了。
裴长远方才一时激动,一连喝了好多酒,此刻酒气上头,眼前恍惚。
不行,他今日且得好好表现,让月儿妹妹知道,嫁给他是不会委屈的。
他伸手,还没有触碰到那红盖头,竟有另一只手,将那盖头一把拉下!
红盖头底下,是一张娇俏愠怒的脸!
美则美矣,但不是他的月儿妹妹!
四目相对,裴长远和床上的美人互相看着彼此,眼底都是不可置信和怒气。
美人一把抽出被裴长远握在手心里的手,感受到掌心黏腻的感觉,她皱着眉头使劲在床边蹭了两下。
她瞪大了眸子,声音不住地颤抖:“定远侯府好啊,这是谁的主意?”
“明媒正娶的婚事,怎么能不拜堂,直接入了洞房?”
听到她这么说话,裴长远又仔细瞧了她两眼,他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炸得他头疼。
明媒正娶?拜堂入洞房?
裴长远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正是王尚书家的嫡女,他今日要娶的正妻!
他此刻酒劲上头,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已经全然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王家千金会出现在他的床上,那徐望月呢?他的月儿妹妹在哪?
王家小姐又哭又闹,紧紧抓着他的胳膊,让他给个说法。
她越吵,裴长远越觉得心烦意乱,一把将她甩开:“你本来就是要嫁给我的,有没有拜过堂?什么时候入洞房又有什么要紧?”
“矫情什么!”
裴长远怒向胆边生,将一脸错愕的王家小姐扔在房中。
他此刻可顾不上她,他要去找徐望月!
顾不上身后王家小姐的哭闹和身旁小厮的阻拦,裴长远越跑越快。
将自己整个院子翻了个天,也没找到徐望月的踪影,他心彻底凉了,面色一沉。
裴长远虽然不知道裴长意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很清楚,他输了,他又输给裴长意了!
明明他已经事事做在前头,甚至不要脸面,去给太子跪下求他帮忙。
可为什么,自己还是输了!
裴长远不服,他实在不服气!
他要徐望月,他一定要找到她。
方才为了尽兴,他喝了好些酒,此刻双眼通红,身上的喜服已然有些发皱。
他冲去裴长意的院子,想要冲进那向来是侯府禁地的书房。
被裴长意的小厮下人拦住,裴长远愈发笃定,徐望月一定被他藏在了书房里!
他发狠,怒目圆睁地看向那些下人:“你们是什么东西?我是侯府的二公子,我想去哪里不行!”
眼前的小厮冷眼拔出了剑,直指向自己:“对不住了二公子,我们是典狱司的人,不受侯府管。裴大人吩咐了谁也不让进,就无人能进!”
“好!好!好!”裴长远大笑着一连说了三个好。
今日是他裴长意欺人太甚,就不要怪他撕破脸!
裴长远愤而甩袖,带着人往前堂冲去。
今日他就要将事情闹大,裴长意想要在他大婚之日抢亲。
兄夺弟妻,他就要让他颜面扫地。他想要把徐望月抢走,不可能。
今日他就算把一切都毁掉,他也绝不会让他们两个如愿!
裴长远一路疾走,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那个梦,那个他反反复复做到的梦。
梦里他也是如今日这般,欣喜若狂地迎娶徐望月。
可结果呢,裴长意鲜衣怒马,穿着一身喜服来抢亲。
梦中种种与今日眼前之景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裴长远站在前堂之中,满目所见都是推杯换盏的宾客。
赵氏得体地站于堂上,身旁围满了宾客。
尚书府和定远侯府结为姻亲,几乎全汴京城的官员夫人贵女都来了,济济一堂。
让她没想到的是,太子爷竟然也来了,说是要给裴长远和王家小姐做证婚人。
如此大的体面,让赵氏高兴得合不拢嘴,她没想到裴长远竟然有这样的面子,能请来太子爷。
她更没想到,下一刻,她引以为傲的好儿子满目猩红,竟就这样直接冲进了前堂。
裴长远像是疯了一样拨开人群,嘴里不断念着:“我的月儿妹妹呢,母亲!徐望月在哪里?”
满堂宾客看着裴长远,身上名贵的喜服皱巴巴的,满身都是酒气。
像极了地痞流匪,一连抓住好些个贵女,仔细辨认她们是不是徐望月。
那些个贵女吓得花容失色,匆忙往角落跑,往人身后躲。
一时之间,整个前堂都乱了起来。
所有人一边躲,一边往赵氏和太子爷身旁围过来。
“真不愧是出了名的纨绔,大喜之日,他在闹什么?”
“他嘴里一口一个月儿妹妹,我怎么记得王姐姐闺名里没有这个月字。”
“他没喊王姐姐还好,不然岂不是更坏了王姐姐的名声?”
……
听着周围小声的窃窃私语,赵氏下意识抬头看向身旁的太子爷和王尚书,见他们脸色阴沉,显然是被眼前闹剧气着了。
赵氏也不知道裴长远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喝多了酒吗?
远远的,她瞧见原本该等在后院的王家小姐自己扯了红盖头,脸上的妆也哭花了,正往前堂跑来。
她跑到自己母亲身旁,嘴里说着什么赵氏听不见,只能瞧见她一边哭,一边指着裴长远。
王尚书和夫人二人的脸色愈发难看,如刀子一般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赵氏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抓住衣角,向身旁云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让下人们上前紧紧按住裴长远。
赵氏硬挤出笑意,抬眸说道:“长远你可是喝多了?大喜之日,还没到你喝酒的时候。”
裴长远拼命挣扎,怒气冲冲地看向赵氏:“母亲,徐望月到底在哪?兄长又在哪?”
“他想要抢走我的月儿妹妹,他要抢亲!母亲!母亲要为我做主!”
裴长远早已混乱,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可以,绝不能让裴长意抢走徐望月。
听着裴长远的话,赵氏头一阵犯晕。
她伸出手,却抓不到裴长远,嘴里不断说着:“不可能的,长远,你兄长他不会的……”
裴长远根本顾不上母亲的脸色,他挣开了下人,如同疯了一般看了一眼堂上众人,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心口一震,眼前再一次出现了梦中的场景。
裴长远转过身,一眼便看见了那马上之人。
一身深绯色官服,像极了喜服,却又多了几分气势凛然。
熏暖的日光洒在他眉眼间,像是揉碎了的云雾,光一层一层拢在他身上,宛如谪仙。
棱角分明的脸,一半映着微光,一半藏于暗中。
他漠然地看向自己,冷冷开口。
“我今日便是要夺妻,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