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牵挂
屋子里一片氤氲,连郕戟将身子冲洗干净后才迈入浴桶,温热的水将他整个身体没过,感受着温度温暖着四肢百骸,困倦渐渐的爬上心头。
可是他没有放纵自己沉沦,而是时刻的保持着庆幸,以往他的感受还没有那么清晰,可是遭受过这一遭后,再与夜五作比较就能清楚的看到这几年将他的身子亏空成了什么模样。
好在有萧安然的药一直滋养着身体,而他也一日不断的重新修炼,时间虽然不多但比之以前还要更努力了几分。
他现在已经能微微感受到身子在体内凝聚,这副身子虽然内力尽失,但是萧安然给他驱毒的时候连着经脉上的淤堵都一一疏通开了,重新修习内息反倒反倒更加事半功倍了。
想要恢复到以前的水平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呼!”连郕戟猛地浮出水面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身上的污秽洗干净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他借着温热的水将冒出来的胡茬剃掉,湿漉漉的发丝紧紧的贴在后背上,胸膛上那道贯穿的伤口格外的醒目,狰狞的疤痕下还隐隐泛着猩红。
“主子!”
门外传来夜五的声音,连郕戟恰好披上外衣打开了房门。
夜五当即躬身问道:“主子,您要先歇过还是去见夫人?”
“先去说一声吧。”连郕戟随手关上房门,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转身踏入了萧安然的屋子。
萧安然还坐在床上,心底的思绪已经整理好了,目光幽幽的看着窗外。
“我瞧着林棋身上有伤,出什么事了?”
萧安然回头,连郕戟披散着半干的头发背着光沾在门前,天色渐渐的昏暗了下来,他的面孔隐匿于阴影之中看不真切。
“我与那许捕头见面的时候林虎与林豹过来逼问林棋,他受了点儿伤我已经给他用过药了。”
“可有大碍?”连郕戟眉头轻蹙,萧安然和她父亲一样的护犊子,林棋蓦然被伤了,他不信她会肯就此罢休。
“一点外伤而已无什么大碍,反倒是他拿迷药反抗的时候自己误吸入了一点儿,现在吃了解药浑身无力的回房躺着去了。”
萧安然脸上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话虽然这么说着,可是一想起她看到林棋身上的伤,尤其是那脖颈间的红痕和小腹的淤青她的眼底就忍不住的喷火。
“真是白给他们请什么教习师傅了,这么长时间就给我练成这样!”
萧安然话里愤愤的,连郕戟知道她并非是真的生了林棋的气,而是气那林虎林豹两人。
“那两人你准备怎么办?”连郕戟淡淡的笑了起来,面色也跟着明媚了起来。
自己生着气呢,旁边的人竟然还笑了起来,萧安然没忍住咬了咬牙,怎奈何身边这位是个动不了的爷,不然她飞要一脚也给他踹出一片淤青来不可!
“要么,等咱们离开以后我叫人来抹了。”
连郕戟口中的话突然阴森了下来,连带着语调都有些渗人,萧安然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这两条人命要不要说的这么轻松?
就好像在问她要不要吃饭一样。
“不必,我已经将人交给了许九,至于要怎么处理就看他的了。”萧安然顿了一下,紧跟着也笑了起来:“别忘了这客栈底下死了人的事情还没了解,这不是上赶着给他添业绩吗?”
“不过,我想这次以后许九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了。”萧安然话锋一转,眼底有些唏嘘:“整个衙门就他一个干实事的,冒着所有人的仇怨,做事还要畏首畏尾,这若是我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可是他不能,他家中还有个病重的老母亲,他心中还记挂着清原的百姓。
该说他什么好呢?为人刚愎自用,险些要说他目中无人了,做起事情来却又一板一眼的丝毫不留情面。
不过,该要变通的地方他倒也接受的快,萧安然当时仅仅只是提点了一句,许九非但没有驳斥回来,甚至当即就开始沉思了起来。
至于事情到底成不成就看他的本事了,到底是再清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捕头,她可是将刀都给他磨好了,这刀要是还看不下去,他这辈子大抵也就这样了。
“您既然回来了,咱们是不是该启程了?”
“嗯。”连郕戟点了点头:“将脖子上有些湿润的布巾取下来随手搭在椅子上:“明日休整一天,后日便启程了。”
萧安然点了点头,终于可以重新启程了,这些日子耽误的时间里也不知道陇西又变成了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若是可以萧安然甚至想现在就走,可是这一路上山高水远的,不做好准备无异于送死。
更何况连郕戟和夜五在牢中困了这么久,也需要休整一番,再者那林棋身上的药劲儿还没彻底消退,保准儿明个儿一早上起来腿脚还是个软的。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萧安然又暗骂了一声,眼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懑。
他也算是这几个人里跟着她时间最多的,以往有些什么事萧安然总是带着林棋。
教他记账,教他打点铺子,教他制衡手下,甚至请了人来教他读书识字习武论道。
可是偏偏没有教他行医问药,更没有教他下毒。
萧安然是个大夫,自古以来医毒不分家,她通晓药理,知道什么药能治什么病,自然也知道什么药能要了谁的命。
可是这些东西她并没有要传授的想法,以来这些手段见不得人,二来以他们的武功充其量是个自保而已,可是毒没有那么可控。
一朝行差踏错,难免不是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还仅仅只是个迷药而已都能害得自己昏昏沉沉不知数,若真是毒药怎么办?
还没弄死敌人,自己反倒先去归西了?
萧安然重重的叹了口气,扶额脑袋也有些发胀了。
这几日她也没有休息好,今日才算是真的安了心了。
萧安然并没有察觉到,其实自己的心也一直在为一个人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