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谁更厉害
她是第一个看见禹政的,但是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曲如屏没有惊叫,也没有尖叫。她脸上的肌肉是僵硬的,根本没有任何表情。
曲如屏看着啼哭不止的禹政,而禹政,正被羽洛公主单手拎着一条腿,悬在空中。
禹政的肚脐眼处,一根肠子样的东西连接着蒋怜儿。而蒋怜儿自己,早已满身污血,没了气息。
似乎是嫌弃禹政哭的太吵,又或者嫌弃它满身污物,羽洛公主提着禹政的腿抖了几下。
曲如屏的身子和声音,也同时跟着在半空中抖动的禹政一起发抖。她隔空伸出双手,乞求羽洛公主:
“把……把他给我。”
羽洛公主欣赏着曲如屏的可怜模样,勾着嘴角的样子放肆又不近人情:
“没用的,你别看这东西现在哭的大声,但是它离开娘胎太早了。只要我剪断这根脐带,它立马就会死掉。”
曲如屏看了一眼蒋怜儿的尸体,和那根从她肚子里拉出来的脐带,继续乞求羽洛公主:
“蒋怜儿已死,把她留在这里也是无用。羽洛公主,你就让我带她和禹政一起离开吧。我会用自己的纯阴之气继续养着蒋怜儿的尸身,直到禹政长大为止。”
曲如屏的想法很好,估计她也确实能说到做到。
可是她忘了,羽洛公主根本不在乎用什么办法能救活禹政,羽洛公主只想用最少的代价杀死禹政。
我知道此时的曲如屏是无助的,禹政在羽洛公主手里,自己的明月还被雪溶云控制着。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我和胡为民,因为她知道,我们两个更不可能帮她。
禹政还在啼哭,倒挂在半空中的它浑身赤
裸……它确实是个男孩。
但是男孩也没用,就算它侥幸从羽洛公主手里活下来,我也会告诉皇上真相,让皇上杀了它。
还好这次的禹政不是足月出生,如果它还是和第一次那样,刚出生就吸食小夫人的血,还能猛吃生肉,还能抡起凳子和别人干架,那可就吓人了。
可能是禹政哭的太大声,羽洛公主突然不耐烦起来。
只见她抬起胳膊,把本来就皮肤铁青,这会更是冻的嘴唇都发黑的禹政高高提起来,怒声道:
“果然是个鬼东西,如果是正常小孩的话,怎么可能才三个月就有了人形,还能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羽洛公主满脸嫌弃,说着话的功夫就把禹政举的更高,然后猛然朝地上摔去。
这边,曲如屏一声惊叫,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前扑去。
紧跟着曲如屏的惊叫声出来的,还有羽洛公主的尖叫声。
只见她一边提着禹政极速后退,一边对着雪溶云尖叫:
“娘,不要让她过来。”
随着羽洛公主的尖叫,一股拳头粗细的清澈水柱,用闪电一般的速度追上曲如屏,硬生生把她拽住了。
羽洛公主再次站定,她举着禹政后退时,禹政肚脐眼上的脐带扯的蒋怜儿也跟了过来。
羽洛公主看了一眼刚才后退时,禹政沾染到她身上的污血,满脸的嫌弃藏都藏不住了。
只是这次,羽洛公主没有再多废话,而且高高举手,将禹政狠狠地摔在地上。
羽洛公主故意把禹政摔死在曲如屏面前,但是又和她拉开一点距离。曲如屏拼命伸手,也只是摸到一点飞溅过来的血沫子。
我知道曲如屏要动怒了,赶紧从怀里摸出玄清道长送我的那件法器:红鸾扇。
玄清道长说过,这个法器只能收女鬼,所以我一直没舍得拿出来用。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要用这法器收曲如屏。
我是敬重曲如屏,但是我不能接受禹政。只要她一心爱护她的鬼儿子,我就知道,我和曲如屏终究有反目的那一天。
所幸的是,禹政没有死在我的手里。
不幸的是,不管禹政死在谁的手里,我和曲如屏也只能兵戈相见。
好在玄清道长说了,红鸾扇只收女鬼,但是不会伤及性命。只要曲如屏愿意,她还是有机会再修自己的皎鬼身份。
毕竟雪溶云也没有破坏那轮明月,只要曲如屏的明月在,她也在,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但是,这只是我自己给曲如屏设想的路,曲如屏自己好像不准备这么做。
曲如屏被雪溶云的水柱拦腰缠住,根本不能前进半分。她就那么默默地趴在地上,手指间还捻着那点血沫。
就在这时,雪溶云却做了一件让人无语的事。
或许是为了安慰曲如屏,雪溶云双手回收,把包裹月光利刃的水墙全部收了回来。
然后,雪溶云指着曲如屏身后的那轮明月,缓缓地叹了口气:
“曲如屏,既然你肯称呼我一声姐姐,那就请听姐姐一句劝。俗话说事不过三,你这孩子能三次投胎,它已经不是一般的鬼,而是完全没有神智,只会无情杀戮的鬼主了。这样的东西别说你我收它不住,就是阎王来了,也是拿它没有办法。”
曲如屏还是静静地趴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手尖上的那点血沫子。
雪溶云见曲如屏没有反应,便将那轮明月轻轻推到曲如屏眼前:
“妹妹,我知道这轮明月对你很重要。你没有受伤,只是耗费了一些灵气。你现在拿这明月回去修炼,很快就会恢复起来。”
也许是看到了自己的明月,曲如屏的眼睛终于动了动。
然后,她就把那轮明月,推到了禹政的那滩血肉里。
只一瞬间,原本柔白明亮的明月,立马就变成了血红色。
再然后,曲如屏就站起来,把那轮血色明月收了起来。
从头到尾,曲如屏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的双脚在地上拖沓着,一步一步地朝门口走去。
曲如屏走到我的身边,看着我手里的红鸾扇,嘴里轻轻地哼了一声:“红鸾扇?没想到南公子竟然有这样的法器?怎么,南公子想收了我?”
我连忙把红鸾扇塞进怀里,然后摇头道:
“只是……只是怕……”
曲如屏没有想和我多说话的意思,她眼神冰冷地看了我一眼,又继续朝门口走去。
曲如屏站在大殿的门口,外面的阳光耀眼,曲如屏微微低下了头。
我以为曲如屏会离开这里,没想到她突然回头,用极其冰冷的眼神看着我们所有人:
“南公子,胡公子,雪溶云,”
曲如屏说完我们三个人的名字后,又把眼神转到羽洛公主的身上:
“还有你,羽洛公主。今日是我曲如屏无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护。我现在带着我儿的血肉走,但是我相信,我们很快,还是会见面的。”
曲如屏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了她咬牙的声音。
想都不用想,曲如屏说我们还会见面,那肯定是为了给禹政报仇。
这其中,最为心虚的人就是羽洛公主了。
是她亲手剖开了蒋怜儿的肚子,也是她亲手掏出了未足三个月的禹政,更是她亲手摔死了禹政。
而且,她还是用一种极其挑衅的态度,当着曲如屏的面,摔死了禹政。
我和胡为民没有动手,我们最多只能算帮凶。
雪溶云倒是帮了羽洛公主,但是她没有亲手摔死禹政。
所以,如果曲如屏非要给禹政的死找一个陪葬的人,那肯定是羽洛公主无疑。
羽洛公主自己也看出了这点,因为曲如屏看别人的眼神都是冰冷,但是看她的眼神不但冰冷,而且无情,而且,那眼神中还有一股子让人无法直视的狠厉。
曲如屏说完之后,又一次转身。她用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缓慢抬腿,向外面走去。
这次,曲如屏是真的要走了。
但是,羽洛公主却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只见羽洛公主突然伸手,她的手上还残留着禹政身上的污血,然后五指勾成利爪,抓向了曲如屏的后背。
羽洛公主身随手动,我只感觉一股凌厉的阴风从眼前刮过,羽洛公主已经到了曲如屏身后。
曲如屏没有回头,她还是一步一拖沓的往前走着。不知道她是失了神,还是没感觉到身后有东西靠近。
眼看着羽洛公主的利爪,就要抓到曲如屏的后背上,没想到旁边的雪溶云却突然甩出一股水柱。
那股水柱没有对着曲如屏飞过去,而是缠绕到了羽洛公主的腰上。
紧接着,雪溶云单手回收,用水柱拉回了羽洛公主。
羽洛公主吃惊地看着腰间的水柱,再抬头看雪溶云时,立马就委屈起来:
“娘,你不帮我杀那个女人,怎么还拉我回来?”
雪溶云看着曲如屏的背影,眼神中五味杂陈:
“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如果她护子也是有罪,那娘亲这么护你,是不是也该去死?”
羽洛公主听不进雪溶云的话,只是伸手指着曲如屏的背影:
“这女人都说了,她会很快回来找我们。娘,我们现在不杀这女人,将来她就会杀了我们。”
突然,胡为民也沮丧地开口了:
“应该是杀我们所有人才对,你没听她刚才,把我们四个人的名字都念了一遍吗?”
羽洛公主正在和雪溶云说正事,突然被胡为民插嘴,立马就一个白眼砸了过去:
“闭嘴,哪里就轮得到你说话了?”
胡为民被呛的脸红耳赤,正要开口怼羽洛公主时,已经走到院子中间的曲如屏突然开口:
“胡公子说的没错,你们四个,或为帮凶,或为屠手,我曲如屏一个都不会放过。”
最后这句话说完,曲如屏就在原地消失了。她是吸取了天地灵气的皎鬼,白天也可以来去自由。
曲如屏走了,羽洛公主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她想挣脱雪溶云的束缚,但是雪溶云一句话,羽洛公主就老实了:
“如果不是占了天时之利,我肯定不是这女人的对手。”
这下,别说羽洛公主吃惊,我和胡为民也睁大了眼睛。
刚才大家都看的清楚,明明是雪溶云赢了曲如屏,为什么她又说自己不是曲如屏的对手?
羽洛公主看雪溶云一脸的凝重和认真,自己也不由的放低了声音:
“娘,你占了什么天时?为什么要说自己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
雪溶云看着院子里的阳光,细长的秀眉开始打结起来:
“现在是白天,而曲如屏修的是月光。如果现在是夜晚,再有皓月当空,那她曲如屏就完全可以碾杀我。”
我以为从雪溶云嘴里亲口说出这话,羽洛公主肯定会老实下来。没想到她只是愣了那么一下,很快又神情倨傲起来:
“什么夜晚,什么皓月?不管她曲如屏有多厉害,只要我使出自己的杀招,她也必死无疑。”
这时,旁边的胡为民又忍不住开口了:
“那你们两个可以打一架,看看谁更厉害。”